王曜停下脚步，垂眸看向他，“你觉得张楚岚现在被这么多人追着骂无能，他就真的无能了？”
王并眼皮跳动，脸上强笑一声，沉默了。
“罗天大醮开始前几天，论坛上多少人或谈论或觊觎着张楚岚的炁体源流，又有多少人想要在罗天大醮上试探他，可现在呢？”
“大部分人都在讨论着张楚岚这个人：他无耻，他无能，他惹人厌恶，但他们没发现，他们已经完全把视线从炁体源流上移开了……”
王曜拍拍王并，低声道：“记住了，永远不要小看那些示敌以弱的人。”
说完这些话，王曜转而问道：“现在张楚岚人呢？”
王并擦去冷汗，“好像老天师要见他。”
———
天师府后屋。
“师爷，我已经和王、吕两位老爷子说清楚了，我身上真的没有炁体源流，我爷爷只传了我雷法，师爷，您要是罚我，我无话可说。”
老天师捋着胡子，私传雷法和心功在龙虎山是禁令，但人走事消，楚岚独自活了这么多年，他难道真要罚他吗。
老天师笑骂，“少拿这些来堵老夫的嘴，你既然回来了，那就是我龙虎山的小辈。”
“谢谢师爷。”
随后张楚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，磕了好几个头，谄笑道：“师爷，陆老前辈，你们都和我爷爷交情深厚，我给你们磕几个也是应该的。”
陆瑾笑道：“你小子磕都给我磕了，我还能亏待你不成？”他掏出一把符箓塞到张楚岚怀里，“拿着吧，算是见面礼。”
张楚岚一边往怀里塞，一边推拒道：“这多不好啊。要不是您老把通天箓让出来，这罗天大醮也不能这么精彩啊。”
陆瑾指指他，冲老天师笑道：“你看看你看看，你这徒孙拐着弯的损我呢。”
老天师自得道：“你也不看他是谁的徒孙。”
“楚岚啊，这位是你晋中师爷，当年龙虎山上就我们两人和你爷爷关系最好。”
田晋中笑呵呵地冲张楚岚点头，“楚岚。”
老天师叹息一声，继续说：“当年，你爷爷张怀义下山与人结拜，引得整个异人界不满。”
“但是我们龙虎山护短，想着先把怀义带回来，只要他回来，有天师府护着，谁敢真的拿他怎么样？”
“没想到因为晋中师弟下山去找怀义，被人拿下严刑审问，四肢皆断，却誓死不肯说出怀义的去向……”
老天师在一旁诉说，田晋中却仿佛说的不是自己，还在微笑着。
“小羽子，来帮我撩开衣服。”
衣物之下是肌肉萎缩的四肢，伤口已经结疤，但伤疤斑斑驳驳，黑紫相间，看起来很吓人。
张楚岚瞬间冒出了眼泪。
屋外，几个陆家的小辈撅着屁股将耳朵贴在窗户上，“说什么呢？怎么一点听不见。”
随即一把折扇突然出现，狠狠拍了一下他们的屁股。
“快跑快跑，是太爷的通天箓。”陆玲珑叫道。
这些人风风火火跑出去。
王曜看着他们的背影，也慢悠悠跟上。
一只调皮的麻雀从他肩膀上跳走，飞去树梢枝头。
他想着自己听到的往事。
田晋中和张怀义，很感人的兄弟情谊。
他曾经听说过田晋中甚至几十年没有睡觉，龙虎山传言他在修炼静功。
但现在想想，是不是他知道了什么张怀义的秘密，不敢睡下，怕别人在他睡梦时偷走他的记忆，或者怕说梦话暴露……
这般辛苦，为了张怀义真的值得吗？
王曜看着往这边跑过来的王也，脑海突然想起了论坛上一则隐秘的帖子：王蔼不蔼，吕慈不慈。
现在，或许可以说，怀义不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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