短视而愚蠢的杨奉节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机,更看不到正宪帝心里的腾腾杀气,只是为自己的平步青云而得意洋洋。
而另一边厢,韩炎的认罪供状不胫而走,喜得元震等人都要提前过年了。义愤填膺的御史们更是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,纷纷上书请求皇帝严惩不法阉宦!
这一日的内阁例行小朝会上,这个话题不可避免地被提及了。
“所以,诸公的意见都是韩炎该杀?”祁翀眼神冷冷地扫过五位阁臣,希望能够得到某个人的支持,哪怕一位也行。但让他失望的是,这次就连杜延年都没有站在他这边。
许是承受不了皇帝那逼人的目光,杜延年犹豫再三还是出言劝道:“陛下,臣知陛下与韩炎主仆情深,然而一个阉人的性命岂能与天子的名声相提并论?望陛下三思!”
“可韩炎是有救驾之功的!而且还不止一次!不是有‘八议’之制吗?功莫大于救主,就不能‘议功’吗?”祁翀近乎乞求地望向杜延年。
“‘八议’之制是针对朝廷重臣的,韩炎一个阉奴如何能享受‘八议’之制?”元震立刻反驳,“陛下一贯主张‘律法面前人人平等’,难不成陛下的近侍就可以例外吗?那今后也不必谈什么‘人人平等’了,犯了死罪之人干脆都去做阉人好了,犯了法也不用承担刑责了!至于律法,呵呵,当个摆设就好了!”
元震一阵阴阳怪气,故意曲解祁翀的意思,气得祁翀脸色青一阵紫一阵的,却又不知如何反驳。
王丘一忙打圆场:“唉呀元阁老,陛下也没说不惩治韩炎呀!陛下只是问能否免死罪而已,怎么就至于‘律法当摆设’了?陛下,臣以为韩炎死罪难免,但韩邦杰却可免死。一来,他不是主谋,按律可罪减一等;二来,正如陛下所说,韩邦杰是可以‘议功’的!此次京东路均田,韩邦杰有大功,当可免死。”
王丘一巧妙地将话题引到了他处,同时也委婉地表达了内阁不想再讨论韩炎是否可以免死这个话题。
祁翀无奈,只能匆匆结束了今日的例会。
随后的几日,因为懒得听大臣们天天逼他杀韩炎,祁翀干脆借口身体不适罢了大朝会,就连与内阁的例会都停了两日。杜延年知道他在赌气,却也不敢逼得过甚,只能由他去了。
直到腊月十七这日,事情突然发生了一些变化,因为柳恽和邹浩回来了!
这几日,南征的有功诸将陆续返回京城,按照枢密院的要求,他们回来之后要先去京营,将自己带回来精兵交给京营,于是二人进京城之前先去见了方实。
“什么?师父要论死罪?!”柳恽“刷”地站了起来,高大的身躯顿时掀翻了眼前的茶几。
“姐夫,到底怎么回事?”邹浩急切地问道。
方实将自己打探来的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二人,又苦着脸道:“我这几日一直想求见陛下给师父求情,可陛下始终不见,我都快急死了!这下好了,你俩回来了,赶快想想办法吧,总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师父被杀头吧?!”
“这不可能!陛下跟师父感情那么好,怎么可能会杀他?”柳恽连连摇头。
“不是陛下想杀他,是朝臣们逼着陛下杀人!”不善言辞的方实努力地想把事情解释清楚,“陛下要是不杀师父,那就等于是徇私枉法的昏君了!所以,要么师父死,要么陛下做昏君,你们说怎么办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