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裴哥,安大少爷现在怎么样了?”
裴先生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,摇了摇头不说话。
“说说,说说,他挨揍了没有?”
裴先生的嘴闭得跟蚌壳似的,一丝缝儿都没有。
就听见付宁苍蝇似的嗡嗡个没完,直到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,“他没挨揍,但是我爹把他手上的钱都收了,就给留下了一天的饭钱。”
安晨曦穿着一身浅蓝的旗袍走了过来。
现在租界里的人是越来越多,人们宁愿在这儿睡大街,都不愿意在租界外头高床软枕,就怕哪天炮弹落到自己头上。
付宁他们还是挤在老杜这儿,好在洋行给查理发了电报,确认了他们的身份,就腾了间办公室给他们。
认识人就是好啊!
“那他看见那些盘儿啊碗儿的,着急不?”
安晨曦看着他没事人一样,轻轻叹了口气,“他现在没工夫着急,每天把厂子里的活儿干完,还得到我爹跟前背四书五经,背错了还罚抄呢!”
用安老爷子的话说就是,安晨风在外头嘚瑟得都忘了圣人言了,要是不好好儿的往回扳一扳,就要忘根本了。
安大少爷三十多岁又过上了学生生活,每天之乎者也背得心如止水。
付宁吃到了瓜,心里满足了,刚想问安晨曦干什么去,却被她一抬手打住了。
“没事儿,陪我走两步吧。”
付宁张了张嘴又闭上了,随手拿了件衣服就跟着出去了。
已经是十月下旬了,空气里都带上了凉意,早晚不披上一件,牙齿都止不住的打颤。
他们俩顺着河边慢慢溜达,付宁知道她想说什么,也想好了怎么回答,就是开不了口。
“你真的这辈子都不再结婚了吗?”到底还是安晨曦先说了话。
“对,其实你那次在江宁城的急病也是因为这个,害了你一次就算了,不知者不罪,可明明知道不好,怎么能再来一回呢?”
“所以,你这辈子就是一个人了,对吗?”
“啊……,没错。”
听见付宁的回答,安晨曦突然绽放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,“那我们还是朋友,对吧?”
“那当然。”
“好,我们是朋友,我绝不越雷池一步,你放心好了,我一定会长命百岁的!”
最后一句话,安晨曦是对着海河喊出来的,吓得付宁差点儿以为她疯了。
这个事儿要是连安在,指定会撺掇他试试。
但这能试吗?
试试就逝世怎么办?
人命关天啊!还是这么好的一个女人。
所以付宁自认为把话已经说透了,不让事情朝会失控的方向去,就不会再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在安晨曦身上。
但他并不知道安晨曦是怎么想的。
只要你还是单身,我怎么理解我们之间的关系,是我自己的事情,与你无关!你也不用知道!
安晨曦在心里默默念了几句,打起精神来说:“等时局稳定一点了,我就要回英国了,我女儿该上学了,那边的工作机会也多一点。”
“挺好的,走的路多了,见的事儿多了,你就会发现,世间的事儿最大不过是活着,跟那些挣扎在生死线上的人比,这点儿小磕绊都不算事儿!”
“唉,付静安,你不该去种地,你应该去当上帝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