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青山叔,恭喜恭喜!”
“诶呀,付先生来了!快、快,进屋吃饭,上学的事儿您还得提点提点这孩子呢!”
看看自己一身的尘土,又看看这一院子吵吵嚷嚷的人,他摆了摆手,“我先回趟家,晚上我再过来,跟您好好儿喝一杯!”
“行、行、行,那我们晚上可就等着您了啊!”
付宁回了山神庙,看了看今年玉米的生长情况,把给小福他们带的好吃的拿出来,这才捞着空儿在炕上歪一会儿。
难道真的跟晚晚说的似的,自己老了?
就这些路都走了多少年了,怎么今天就觉得这么累呢?
想着想着他就迷糊了,迷迷瞪瞪的等着小福把他叫起来的时候,西边天上已经半天的火烧云了。
“嚯,明天一准儿是个好天儿!”
赵青山家晚上也把流水席收了,特意炒了几个菜,再加上大锅蒸的豆腐扣肉、鸡块炖土豆,连小白菜汤上都飘着香油。
赵怀礼也上了桌,在下首陪着他爹跟付宁,他那个侄子丫儿来回的给上菜。
付宁先是拿了两块钱来做贺礼,人家当然是不肯收的,拉拉扯扯了半天,还是在他一声声的“给怀礼的,您别拦着”里,硬是塞进了赵青山的兜里。
青山叔也是见老了,当年透着精明的眼睛,现在也有些浑浊了,松垮下来的脸皮遮住了棱角。
他最关心的是在京城里的衣食住行,掰着手指头算着这一年的花费有几何,他们这个庄户人家,要供应个大学生可是费劲了。
幸亏考中了这个什么师范,学费、住宿费都不要,要不然考上也上不起。
他们两个聊着天,付宁看着来回上菜,还给他们倒酒的孩子,“丫儿,今年十几了?”
“十四了!”孩子答得脆生生的,他是个小圆脸儿,长得喜兴。
“唉,这孩子可聪明了!”赵青山端起酒杯让了付宁一下,“家里不富裕啊,实在是供不起,要不然他要是念了书,不会比他小叔次的!”
说到这儿,正好丫儿的娘端着大盘子进来,上面摆着四个蒸碗,听了这话眼神一黯,把头低下去了。
她男人是赵青山的大儿子,闹土匪那年为了救她丢了性命,她想跟着去没成,这几年就是想着儿子活着呢。
可是自己儿子聪明,在她心里比这个考中了大学的小叔子聪明多了,还会来事儿,能变通,可惜……
想到这儿,她心里也不免有些怨恨。
这一闪而逝的怨念从她眼睛里闪过,恰巧落在了付宁眼里。
付宁愣了一下,又若无其事的问赵青山,“叔,孩子都十四了,该叫大名了吧,这老是丫儿、丫儿的喊着,都不好说媳妇吧?”
“哈、哈。”赵青山高兴,捋了捋胡子,“这孩子大号叫锦生,还是他小叔给起的呢!”
锦生,赵锦生。
不错,是个好名字。
这说到这儿,赵怀礼把酒杯一丢,抱着付宁的大腿就开始哭,“先生,我对不起我哥!我对不起锦生啊!”
怎么又对不起了?!
付宁看了看桌子上的酒,也没喝几杯啊。
是不是这犟种喝多了,都爱哭哭啼啼啊?
就他现在这个模样,跟安晨冬一模一样!
“先生,我求您个事儿,真的求您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