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愧是阿钥!”
回视着眼前人依旧莹亮的眉眼,韩钥眉目微垂,本就秀丽愈发显出几分沉静:
“殿下谬赞,只臣女自知,以殿下的棋艺,若非有事在身,此番断然无需同臣女消磨这般久………”
见对方如此,安宁索性也不藏着掖着,径自搁下手中棋子,看着对首之人微笑道:
“我瞧阿钥这几日总是心思不属,可是因着近来闹得沸沸扬扬的定州水患一事?”
“若我没有记错的话,韩大人去岁方才调任定州。”
“殿下……”
思及远任在外的父亲,韩钥面色很快一白,再也顾不得其他,当下几乎迫不及待道:
“殿下可曾听到什么风声?”
“事实上,是与否重要吗?”
窗外,不时响起阵阵蛙鸣。
寂静的棋室内,只余女子带着些许轻叹的声音:
“阿钥,你这大半年来同我一道,所阅山川地志无数。你应该最清楚,定州地势低洼,不易释流,又经多处河道,可以说凡有水患,往往伴随后患无数,何况这一次,北部多地受灾,而朝廷的效率,阿钥你也知晓的。”
本朝律例并不算严苛,尤其针对士人而言,上头君主又素以仁为基,朝中可以说积冗已久。
官员陈冗,朝中看似人员众多,然论起效率,层层递出下,却是瞧不见半点儿。
这个问题,已然并非军队一脉。
若不然早前以自家便宜爹惯求安稳的性子,也不会一反常态,于朝中大兴改革之道。
只可惜,她这位老爹怎么说,想法是真的有,也是真愿意努力实施,可有压力那也是真顶不住。
君主顶不住压力,朝令夕改,倒霉的自然就是负责新政之人。而不巧,这其中,韩钥的亲爹,之前的大学士韩大人也在其中,甚至还是此次新政的首倡之一。
结果自是毫无意外,第二年便被排挤出京。然而更重要的是。
看着眼前面色愈发苍白的小伙伴儿,安宁转头,看着窗外愈发皎洁的月色:
“阿钥你也知道,早前因新政之事,触及利益者众多,韩大人在朝中树敌自也不少,此事一出,可想而知,想要借此攻歼之人必不会少。”
甚至再狠上一些,只赈灾粮食,甚至药物晚上些许……
要知道古代,往往大灾,尤其水患之后,最易滋生疫病。
果不其然,对面韩钥面色愈发苍白。
便如方才所言,这大半年来,跟着自家殿下所阅藏书众多,韩钥本就是聪明人,无论见识还是眼界,早已不复以往。
这会儿又如何听不出其中风险。
沉默片刻,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,韩钥终是抬头。原本清丽的眉眼间此时已是一派坚毅之色。
“自被选入宫中那一日,臣女便已是殿下之人……”
“殿下若有吩咐,但无不从。”
瞧她如此,安宁反倒笑了。烛火下,少女唇角轻扬,本就精致的眉眼愈发明耀生辉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