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!”
母亲曾是掌管税收的支度尚书,傅娆玉查贪税案时到裴家请教,见过自己的容貌。
那人极其敏锐,在她面前,裴妙音没把握能藏住身份。
需要找个理由安抚眼前这根木头,他掐着嗓子,做作地翘起兰花指:“奴怕她看上奴的美色,强行将奴带走!”
明知他是故意如此,宋观澜还是忍不住露出嫌弃的目光。
她不过是受人之托,没必要问到底。
但有件事要问清楚:“你是鲁学官的琴奴,怎么跑这来了?”
她想过会不会是上次鲁学官生气琴奴不懂规矩,所以发卖了他,但折笛公子出现在赤霞园,是在二人相遇之前,时间对不上。
裴妙音捡起地上的面纱往脸上戴,华丽的珠串搭配被宋观澜抓乱的头发,衬得他像个冷宫失宠的废君。
他还没有发觉头顶的惨状,半真半假地答道:“奴想跟鲁学官学习乐理,她不愿收徒,奴便以琴奴身份伺候左右,她有空会提点几句。”
说完,状似不经意地问出疑惑:“娘子呢,您为什么会在金娘子的厢房?”
专用厢房不只是个名号,无论主人在不在,这间厢房都不可能给别人用,除非燕小金应允,否则被人发现挪用厢房,以后还有谁愿意来赤霞园消遣?
宋观澜:“她有要事,托我帮个忙。”
这么重要的事燕小金能交给别人,意味着此人跟燕小金关系很好。
心跳趋向平缓,裴妙音心底最后一丝恐惧也没了,说话更加随意,还给自己倒杯水压惊:“说起来我教你指法,于你有半师之谊,可你出卖我,害我被鲁学官狠狠骂了一顿!今日你帮忙,咱们两清了!”
提醒鲁学官是担心此人来路不明,危及学官安全,宋观澜自认没有做错。
拍他是为燕小金,却因他突然的举动被人看到那般“香艳”画面,宋观澜倒是不在乎傅娆玉怎么想,但没做过的事被扣到脑袋上并不令人高兴。
不想同他多说,宋观澜走到屏风后,在靠窗的美人榻躺下,等待燕小金的到来。
心中也有些好奇,萧韫怎会突然中毒?燕小金为什么说她见到折笛公子会明白一切?
女子的轮廓映在屏风上,裴妙音意外:“你在睡觉吗?那我怎么办?”
按照计划,他会和燕小金同乘马车前去王府,途中换回裴府马车归家。
燕小金不在,他难道要在这里等一夜?
“你也去睡觉不就行了?”顿了顿,宋观澜隔着屏风瞥他:“怕我?放心吧,我对你不感兴趣!”
裴妙音气的头顶冒烟,这人的嘴怎么会这么讨厌?
再说,他怎么可能睡得着啊?
“那你就去弹琴。”
箜篌太大,不便来回搬动,房中备了琴,他应当会弹。
左右无事,裴妙音只当练手。
屈指拨弦,一串琴音自指尖倾泻,比起箜篌,他更擅七弦琴。
本是随意拨弹,手指像是不听使唤,自成曲调,裴妙音边弹边默记,渐渐入迷。
琴曲过半,厢房门再度被人粗暴地踹开。
丛青拔刀出鞘,堵在门口:“什么人?!”
为首女子双目通红,脸色煞白,身后十几个龟婆手拿长棍蓄势待发。
经历过皇城司巡查,赤霞园客人散去大半,现下阵仗一出,客人更是所剩无几。
裴妙雪二话不说,愤愤挥手:“给我打!”
手指悬在弦上迟迟弹不出下一个音,裴妙音刚要生气,听到动静连忙起身。
那人看到他乱糟糟的头发,松散的衣裳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