雷云鹤的目光如深潭一般,别有深意地睨了雷无桀一眼,缓缓开口,语气中带着些许探究:“这女子,居然是叶啸鹰的之女?”
雷无桀神色认真,郑重其事地点头回应:“听大师兄曾经提起过,若依姑娘确实是叶啸鹰之女 。”
雷云鹤目光灼灼,似洞悉一切,目光紧紧锁住雷无桀,话里有话地问道:“你对这姑娘,可是动了真情?”
雷无桀脸庞微微泛红,有些局促地摸了摸脑袋,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算是承认。
雷云鹤神色一黯,无奈地喟然长叹:“罢了,既然如此,那你可曾知晓,叶啸鹰的这个宝贝疙瘩,生来心脉便有残缺,这些年全赖天下诸多杏林高手,才勉强维系着性命。”
雷无桀神情笃定,语气沉稳有力:“知晓,不过我坚信,天无绝人之路,总归能寻到解决之法。”
叶若依秀眉微扬,眼中满是疑惑,轻声问道:“阿爹,以你的行事风格,怎么会突然踏入雷家堡 ?”
叶啸鹰微微俯身,凑近叶若依耳畔,压低声音,语速飞快地说道:“依儿,爹收到你传来的信了,你信上说永安王在雪月城,爹一刻都没耽搁,星夜兼程赶了过去。可到了那儿,司空长风告诉我,你们又前往雷家堡了。这不,爹赶忙又奔到这儿来了。”
叶若依轻轻颔首,美目流转,若有所思地问:“那阿爹,你总共收到几只鸽子传书啊?”
叶啸鹰面露不解之色,满脸狐疑地回道:“自然是仅一只而已。难不成,你还放飞了其他信鸽?”
叶若依神色一凛,黛眉紧紧拧在一起,眼中闪过一丝懊恼:“果然是这样!我说怎么会无端走漏风声。我先后放出两只信鸽,起初那只写明我在雪月城与他相逢,后来一只则表明他将奔赴雷家堡,我会前往唐门。十有八九,这第二只信鸽在半道就被人截获了。”
叶啸鹰瞬间怒目圆睁,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气势,暴怒道:“究竟是哪个胆大包天的贼子,竟敢动我叶家的信鸽?简直岂有此理!”
叶若依秀眉微蹙,稍作思忖后沉稳说道:“阿爹,先别着急。这件事我们回天启之后再从长计议。现在楚河哥哥伤势严重,正在雷门中全力医治,他能不能挺过这一关,就看这往后七天了。”
叶啸鹰神色骤变,眼中满是震惊与疑惑,连珠炮般发问:“重伤?怎么会?是雷家堡的人下的手?”
叶若依神色凝重,轻轻摇头,语气沉痛地回道:“不,是暗河那帮杀手所为 。”
叶啸鹰听闻,顿时火冒三丈,重重地一跺脚:“暗河?这帮唯利是图的杀手,爹早就知道他们是祸根!当年击退魔教,就该顺手将他们彻底铲除,怎会容他们活到现在!”他胸腔剧烈起伏,平复了下情绪后,满脸狐疑,“对了,什么庸医,治伤竟然要七天之久?爹生怕你有个闪失,此次特意从太医院请了一位医术精湛的太医同行。待他为永安王诊治,以太医的高超医术,定能让永安王早日康复。”
“哼,大胡子,是觉得我这书生难堪大用?”醇厚的嗓音从头顶上方传来,带着一丝诙谐。叶啸鹰一怔,抬眸看去,只见高墙上有个身着素净儒衫的人,正百无聊赖地捧着书卷,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,神情透着一股闲散不羁。
叶啸鹰先是一怔,旋即眼中闪过一抹惊喜,高声说道:“我当是谁,原来是你啊谢祭酒!多年未见,今日竟在此偶遇,实在是幸会!我竟不知是你在为永安王施治,实在是失敬失敬。以你的高超医术和渊博学识,永安王必然吉人天相,很快便能康复。”
谢宣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,摆了摆手,神色悠然:“这结果如何,不是我一人能定的。咱们进去再说吧。雷家堡刚遭受磨难,如今还一片狼藉。你倒好,领着千名军士,气势汹汹地杵在这儿,不知情的,还以为你要兴师问罪、血洗此地呢。快把人带进去,别惊扰了人家 。”
叶啸鹰一拍额头,恍然惊觉:“是我考虑欠妥了。”随即转身,挺直腰杆,猛地发号施令:“全军听令,原地扎营!”
“遵命!”一千名军士齐声应和,声浪滚滚,气势震天。
叶啸鹰神色柔和,对谢祭酒说道:“烦请您引个路,我想去看看永安王。”言罢,便和叶若依并肩往雷家堡里迈去。走着走着,他眼角余光瞥见雷无桀仍站在原地,便停下脚步,眼中浮现出一抹追忆的神情,温和笑道:“方才我只是想考验你一番,毕竟你爹和我是刎颈之交。事实证明,你确实没有辜负我的期待,举手投足间都有你爹当年的风范。还记得你小时候,我还抱过呢,如今都长这么大了。”
雷无桀闻言,干笑两声,“叔父好。”
叶啸鹰点头回应,脸上带着几分长辈的亲和,接着与叶若依并肩往房间内迈去。他们的背影逐渐远去,雷无桀却像被定住了一般,目光直直地追随着他们。
雷云鹤面色一沉,眉头悄然蹙起,眼中闪过一丝警惕,沉声道:“叶啸鹰在这个节骨眼现身,可不只是挂念女儿这么单纯,他真正的目标,恐怕是屋内那位身负重伤的永安王。”
雷无桀神情肃穆,缓缓把心剑归鞘,发出一声清脆的“咔哒”声。虚心求教道:“师叔,依你之见,此事该如何应对?”
雷云鹤眉头紧锁,凑近雷无桀,声音暗哑,透着隐隐不安:“那千名全副武装的精锐,就驻扎在雷家堡外,虎视眈眈。叶啸鹰要是起了歹念,只需要下令,这些人便会如潮水般涌入,先前出了那档子事儿,现下咱们雷家堡纵然有防御之力,却也难以招架这雷霆攻势,根本无力阻拦啊。”
雷无桀周身气势陡然一变,眼神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坚毅,掷地有声地说:“有我在,定不会让他们得逞!”说完,衣角一甩,身姿挺拔地快步追了上去,步伐间尽显少年的果敢与决绝 。
极目远眺,远方的官道上,一人跨骑高头大马,身侧长刀寒光隐隐。此人正是兰月侯。他目光紧锁着在雷家堡前整齐扎营的千名精锐军士,薄唇轻启,低声自语:“金甲大将军?他怎么会来这儿?”
叩击三声后,兰月侯抬手抽了下马的臀部,口中轻喝:“驾!”骏马嘶鸣,撒开四蹄,朝着远方扬尘而去 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