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昭一边搅动锅里的醒酒汤,一边继续说道:“在宴席上,你要看清楚自己的位置,今日,你是解元,身份不同往日,你要是说不喝,在场的除了县令,谁敢真的劝你酒,而且县令大人素来看重你,你就算不喝,他也不会拿你怎么样。”
听到孟昭又提及汪衔,沈青和的眉头微微皱起,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:“他抢了嫂嫂的功劳。”
孟昭手上的动作一顿,转过头来,疑惑地问道:“什么功劳?”
“嫂嫂做肥料方子的功劳,朝廷嘉奖他制作肥料有功,等年后任期满了,他就要调任平阳郡郡守了。”沈青和的声音低沉,带着几分愤懑。
孟昭皱了皱眉,此事她并不知道,她原本以为是和上次阿芙蓉的案子一样,传着传着她的名字就没有了,没想到功劳竟被移到了别人身上。
怪不得这些时日,宋婉音看到她总是欲言又止,她还因此觉得奇怪呢。
沈青和继续说道:“总有一天,我会叫他还回来的。”
“还什么?怎么还?不说他马上就要升任郡守,单他那在朝中任职的岳父,就不是好对付的,再说了,我跟宋婉音还是好友,此事是他们主动为之,还是旁的缘由,还没弄清楚,怎么好叫他还?”
既然事情已经发生,就要把利益最大化,看宋婉音的模样,对她应当是有愧的,平阳郡郡守,算得上是个高官,如何把这份愧疚给她转化成实际的利益才是要紧事。
沈青和却依旧固执,语气坚定:“我会叫他还的!”
他此时醉着,孟昭也不好跟他多说,看醒酒汤已经煮好,她倒了一碗出来,晾凉了些后递到沈青和眼前。
谁知刚才还一脸认真、像是要替她报仇的人,一看到那碗醒酒汤,脸立刻皱了起来。
孟昭才不惯他这个毛病,直接伸手钳住他的下巴,让他把嘴张开,然后将一碗醒酒汤通通灌了进去。
等把空碗放下,孟昭就见沈青和眼睛红润,似乎带着水雾,脸颊上还留着两根指印,貌似是刚才自己用力过猛留下的,她不由得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,也没用多少力气啊,肯定是他脸皮太薄的缘故。
于是,她伸手想要给他揉一揉,试图毁灭“罪证”,结果手刚碰到他的脸,便被他一把钳制住,孟昭皱了皱眉,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:“松手。”
谁知醉酒后一向听话的他,此时竟没有丝毫放松,反而抓得更紧了一些,孟昭见状,语气严肃了几分:“沈青和,看着我。”
沈青和迷蒙的眼神逐渐聚焦,认真地看着她,孟昭深吸了一口气,直截了当地问道:“回答我,你有没有喜欢的人?”
她需要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,反正等他醒了之后,也不会记得此时的事。
听到这话,沈青和的眼中立刻翻涌起复杂的情绪,沉默片刻,随后吐出了两个字:“嫂嫂。”
听到这两个字,孟昭顿时皱起了眉毛,沈青和则继续说道:“你不要逼我。”
他已经在尽量克制自己,不去做对不起大哥的事,为什么嫂嫂还总要来撩拨他?为什么她总能让他无法自持?
孟昭不是瞎子,自然能看出沈青和眼中的隐忍和挣扎,不由得心下一沉,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,沈青和好像真的喜欢上她了。
那自己呢,喜欢他么?趁着沈青和醉酒,孟昭肆意的打量着他。
就这张脸来说,确实是一等一的好样貌,有时自己看见了都忍不住愣神,现如今身量也比自己高了不少,身躯也逐渐发育成熟,但在自己眼里,他终究还是个少年,更何况自己还是看着他一点一点长大的,孟昭从未将他当成一个男人来看待过。
简单来说,孟昭并没有想和他上床的欲望,没有欲望,何谈喜欢。
于是,她转了转手腕,示意他松手,沈青和犹豫了一下,最终还是放开了她。
孟昭语气平静,却带着几分疏离:“夜色深了,早点休息吧。”说完,她转身离开。
独留沈青和一个人站在原地,手心似乎还残留着刚才的触感。
人与禽兽最大的区别在于,人能控制欲望,而禽兽不能,而酒精,似乎能摧毁人对自身的控制欲,沈青和躺在床上,闭上眼睛,努力将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压下去。
第二日,孟昭起床的时候,天色已经大亮,推开房门,瞧见顾氏正在院子里穿串。
最近天气炎热,大家都燥得慌,吃土豆粉的人少了许多,孟昭她们便顺势做起了冷锅串串,生意倒是比之前更红火了,只是这样一来,天天一大早就得起来穿串,不然铺子里就供不上货。
孟昭伸了个懒腰,走到院子里,顾氏抬头看了她一眼,笑着问道:“昭昭起来了?昨天青和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
孟昭刚把牙刷拿出来,摇了摇头,语气中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慵懒:“我也没注意,反正是挺晚的了。”
“我说他怎么这会还没起来。”
“二弟昨日喝了酒,估计还要再睡会,咱们别管他了,先忙咱们的吧。”孟昭一边刷牙,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。
等洗漱完,孟昭吃了两个顾氏给她留的热包子,然后戴上围裙和口罩,坐到顾氏旁边,开始帮忙穿串串。
穿串途中,孟昭抬头看了顾氏一眼,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:“娘,青和考中了举人,明年三月就要参加春闱了,从咱们这儿到京城,估计要半个月的时间,若是冬日里赶路,难免太过辛苦,所以我觉着还是让他尽早出发,您觉得呢?”
“我当然没什么意见,就是不知道青和是怎么想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