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长安确实犹豫了。
这不是他第一次面对濒死孕体,也不是第一次在命悬一线之间出手相救,但眼前这一幕,与他以往所经历过的每一次,都不同。
榻上的烛阴蛇姬——是妖尊。
妖尊孕灵胎,血脉返祖,气息不稳,神魂残火犹存,她体内的不仅是一个尚未成形的妖种,更像是一团压缩的混元灵爆,一旦破裂,殃及神魂,焚尽躯壳。
苏长安缓缓吐出一口气。
“我可以试试。
“但你必须全力配合我,哪怕是一丝抵触……都可能会出事。”
榻上,蛇姬指尖轻颤。
她低着头,长发垂落鬓角,呼吸微乱。哪怕此刻已至气脉衰竭之境,她的眼神中仍浮现出一抹本能的羞意——她从未被任何男人触碰过,哪怕怀胎百年,本质仍是处子之身。整个旧渊宫,未曾有任何男子靠近她身前三尺。
那是一种源自骨血的矜持,一种妖族高位者自带的界限。
苏长安余光一扫,顿时有些头痛。
“妖孽啊~~”
哪怕以通神之心强行压制,烛阴蛇姬仍旧是极为致命的诱因:风情不减,气息勾魂,病容之下皮肤如凝脂微透淡粉,锁骨起伏,雪肤几近透明。当苏长安仔细端详,心神微滞,生出一丝“这是仙非妖”的错觉。
不行。
苏长安强行收回眼神,抬手指了指她的鼻尖,语气平静:
“收收你那点魅术气息。不然真出了事,我可不背这个锅。”
蛇姬微怔,随后低低一笑,声音细软如微风拂荷,带着一丝羞意与难以言明的苦涩:“我不会魅术。”
这话落下,苏长安怔了怔。
他轻咳一声,神色不变:“别害羞,你在我眼里……不过是一具粉红骷髅。”
烛阴蛇姬眉眼轻垂,睫羽颤了颤:
“那……就麻烦苏神了。”
苏长安拂袖准备,收敛情绪,朝门口一指:“宫外准备热水,门外伺候即可。”
殿中几名宫女医官下意识看向榻上的蛇姬,面露犹豫。
蛇姬微微颔首,声音虚弱而温柔:“你们……出去吧。”
众人才轻手轻脚退下,带起一缕幽香与微凉风声,殿门轻合,室内只剩他们二人。
苏长安表情慎重缓缓呼了口气,取出一株淡青斑纹的灵草,修长指骨一扣,落入掌心。
——青眠藤。
这种草他极熟,虽不是真正的麻醉灵药,却能在短时内封闭神识感知,不伤根本,亦不扰脉络。
苏长安将青眠藤投入水杯,右手中指缓缓探入水中,指力一震。
“嗤——”
灵气炸散,藤叶瞬间搅碎成粉,清浅草香浮起。
苏长安将药粉以极细灵气顺着蛇姬的耳、鼻、唇等七窍缓缓导入,过程极稳——
他指腹无可避免地轻触到她滑腻皮肤。
那一瞬间——
温润、细腻、微凉,柔若无骨。
苏长安指尖一滞,手中线劲微不可察地一缓。
他不是未经世事的少年,面对过生死、走过尸山,但这次的接触,依旧令他心头骤然一震——那种触感,实在太过轻盈,太过挑动人的本能。
那不是皮肤。那是一层刚刚融雪后的晨雾,是一汪浅水覆在珠砂上的清凉,带着一股让人犯罪的顺滑感。
他的喉结微微一滚,几乎下一瞬便强行收紧眼神,指力一敛,压下那一点意图偏航的杂念。
“专注。”苏长安提醒自己,“这不是玉骨仙肌,是半截灵爆,命关所在。”
而榻上的蛇姬,在他触及之际,身体亦突地轻轻一颤。
一种近乎本能的震荡。
细密的鸡皮疙瘩,从颈侧一路蔓延至肩头与手臂,肌肤在接触处生出极轻的战栗,像被一丝灵息电流穿过。
她本已疲弱的呼吸骤然一滞,手指不自觉抓紧了榻边软锦,睫羽轻颤,唇瓣微张,仿佛想说什么,却又终究忍住,只是低低吐出一口气,将所有不该有的情绪,压进那道细若游丝的呼吸里。
她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一触带来的悸动,只能闭紧双眼,将目光与心绪全部藏进眼睫之下。
苏长安眼角余光落在她腹部,眉头便骤然一凝。
那隆起的腹面,此刻竟呈现出一层近乎“异变”的异象——皮肤之下鼓动不定,细细筋络浮现而退,仿佛有某种庞然之物正挣脱束缚,在血肉间扭动撞击。
一瞬之间,整片榻体都被震得轻轻一响,蛇姬眉头紧蹙,猛地弓起身子,口中逸出一声极轻的喘息。
“嘶……”
她浑身已经被冷汗打湿,指尖蜷紧,唇色惨白。
下一息,腹部忽然剧烈一颤,一道细若刀痕的灵光自皮下炸裂开来,仿佛胎中灵核即将自行裂变!
得到妖姬的许可通行,苏长安将神识深潜入其体内,将所有紊乱的血脉图景尽数纳入脑中。
——胎位横置、灵脉乱冲、气旋回卷、血息逆行,任哪一条都不是凡胎之象。
“以古法接生,她必死无疑。”
“强行压制,只会令妖胎逆崩,神魂俱灭。”
“唯有一法——开腹接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