数日后!
夜色沉沉,虫鸣起伏,静居殿前不见灯火,只余石台泛着淡淡冷光。
苏长安的恢复能力强大的令所有照顾他的人震惊,短短几天就恢复的差不多了。
他盘膝而坐,背脊挺直,长发垂落,衣摆铺开在台面,如墨水晕染山石。他一动不动,掌心朝上,空无一物,却隐有一缕缕无形气息从指尖扩散出去,在身前缓缓游走。
四周的蚕丝阵图早已铺开,千百根极细的丝线自殿梁垂下、从台下穿出、在他周身盘绕交织,悬于空中不垂不坠。
石台前,苏长安站着,脚尖踩在蚕丝阵心。
四周风停无声,万线垂悬。
他睁着双眼,什么也看不见。
【引神步】
苏长安低语,脚下骤动。
身形一闪,留下一道扭曲的残影。
他借着气流跳位,强行将身体甩出阵心,但落点偏了半寸,左足正踩在两根交叉蚕丝中间,脚踝顿时被拉扯得一颤,身形失衡,险些摔倒。
一声闷响,他撞在阵角的木柱上,手掌撑地,脸色没变。
苏长安没有骂一句,只深吸一口气,将气息压进丹田,重新站起。
现在他施展步法的难度,在于“判断”。
神识能感知,但他若用神识去控制步法——就不能再用神识去“看”世界。
等于一念之差,全盲上阵。
要走得稳,就必须在“神识观察”与“神识操控”之间切换,而且要快,准,不出错。
他练的不是腿,是大脑的切换速度,是身躯对错位的反应时间,是把所有“需要看”的动作,变成肌肉记忆的反应。
苏长安继续迈出第二步,身形一旋,气场刚刚调整完,下一步踏出时,脚下没踩实,身体向左倾斜,后背被一根蚕丝扫过,激起轻响。
他硬生生稳住,膝盖一曲,借助惯性在空中半转,落地时气息微乱,神识被瞬间拉扯回来,双手落地,一膝跪地。
气血上涌,胸腔发闷。
他没有停,默默爬起,回到阵心,重新站好。
整整三天,他的步法没有成功走完过一次完整轨迹。
哪怕只是七步,也总有一步偏斜。
有时候他能感知空气里的震动,却不能及时判断丝线位置;有时候他能切入步势,却一出刀意神识就断;有时候他刚站稳,却因转换太慢,整条路线全毁。
苏长安面如冷山。
再走一次。
他心念一起,身体再次弹出,如剑脱鞘,无声无息跃入风中。
一个时辰后,他身上衣角全被蚕丝划出裂痕,手背也被反震的灵力震得发红。
但他终于踏完了七步,没有跌、没有断,没有被阵推回。
气息虽乱,身体也摇,但他站住了。
“成了。”
苏长安立在原地,微喘一口气,额头有汗滴落,打在石砖上,极轻,却真切。
作为一个失明的人,硬生生把空间感装回体内。
勉强能习惯使用步法后,苏长安跪坐于石台之上低头,指尖落在布面最中心的那一道裂纹上——
“怎么样能还手呢?”
他闭上眼,意识沉入识海。
靠神识去凝聚刀意,再靠神识驱动刀意斩向目标。
问题就卡在这里。
他的双眼已失,肉眼不再提供任何空间判断,而“神识”,本该弥补这个缺口。
可现实是:神识没法一心多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