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,臣却认为今日顾亭在朝堂上大放厥词,当重罚,否则龙威何在?”
“李大人,童言无忌,在朝堂上说错了自要处罚,但是你说重罚,”
礼部尚书赵展指着跪在地上的小小身躯,盯着刚刚开口的李大人,义正辞严的开口,
“在这么小的孩子身上要如何重罚?直接送他投胎?你要让天下人都觉得皇权连一个孩子都容不下吗?”
“赵大人……”
“李大人,皇室威严要维护,但是冤屈未明,就先将苦主处罚个半死,那皇室尊严又何在?
百姓该如何议论朝廷?到时候,你能保证民意不会逆反吗?”
赵展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,继续跟皇帝奏禀道,
“陛下,既然现在杜奉之和云鹤都有后人在此喊冤,要求陛下帮他们洗脱冤屈,
而民间如今又有难以控制的流言在乱飞,陛下不如借此机会,将当年的事情直接在众人面前展开,
让百姓和朝廷都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,也可避免以后有人以事实不清为由,而胡乱喊冤!”
“父皇,”
一直没有说话的太子,此时也站了出来,现在秦王禁足,他已经成为朝堂上唯一可以听政的皇子,
皇帝瞪着太子,沉声问道,
“太子,你要说什么?不会也是想让父皇生气吧?”
太子声音温和,立刻回复,
“父皇,儿臣不敢,也不愿父皇生气。”
皇帝面色稍缓,太子接下来的话,让他立刻又气得四肢发抖,
“当年云鹤将军在雪拥关之时,边境多年来无大事,在他生前最后一战中,还将大臻的领土向外扩张了近百里,”
“那是他和乌奴商量好的,表演给朕,给所有人看的!
不然,为什么守将刚刚换成卢有义,乌奴就将那些领土收回去了!说不定云鹤跟他们私下里早有什么肮脏的交易呢!”
太子抬起头,眼眶微红,
“父皇,您真的是这般认为吗?卢有义军事才能如何,父皇不是一直都心中有数吗?
当年云鹤将军的罪名判的草率,证据也有疑点,在杜侍郎提出其中疑窦之后不久,
他就被网罗了包庇、贪污、大不敬等多条罪名,低调多年的杜侍郎,突然间高调犯罪,这不可疑吗?
其子忍辱多年回来为父伸冤,证据都已经呈上朝堂,父皇现在还觉得当年之事没有内幕吗?”
“太子,你要知道你在说什么!”
皇帝的威严,在施加威胁的时候更加可怖,然太子等这一日等了太久,
这一次,他不像当年那样孤立无援,现在他的身后有杜止卿,有顾亭,有各部尚书,甚至钟首辅,
“儿臣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,在做什么!
儿臣去过雪拥关,那里的百姓至今还记得云鹤将军的好,
百姓有很多谋生手段,是云鹤将军教给他们的,至今他们还能赖以为生。
他们的护身符里写着云鹤,他们的祈神祭词里唱着云鹤,他们的儿郎都是听着云鹤的故事长大,以他为人生榜样,”
太子扬起泪眼,声声泣诉,
“父皇,这样一位为百姓操心的将领,这么多年过去,都能让百姓这般记挂,
他真的会为了我们不知道的什么阴私,出卖百姓,出卖国家吗?
儿臣今日再次请求,请父皇正视此案的各种疑窦,重新彻查此案,为云鹤,为杜奉之洗脱污名!”
“太子,你!”
“陛下,请您彻查旧案,为忠臣正名!”
“陛下,请您彻查旧案,为忠臣正名!”
“陛下,请您彻查旧案,为忠臣正名!”
不只是中立的高官,太子的追随者在太子开口后,亦纷纷请愿,
此时朝堂上已经有一半人站了出来。
钟首辅再次开口,
“民意已起,而云鹤在民间的名声太好,若不能将他们心中的神打到泥土里,那就必须让所有人看到神的真正模样,让他们自己评判!”
这话很大胆,但是皇帝今日已经听了太多大胆的话,对这种言语竟然已经不敏感了。
首辅之后,又有数人跟随。
此时朝堂上仅有小部分官员还未表态,但是,这些人的态度已经没那么重要了,
皇帝看着跪了满地的官员,头疼的不止一点点!
若要翻案,就需要颁布罪己诏,自己在位将近二十年,在这个时间颁布罪己诏,简直就是自己的耻辱!
“你们这是在逼朕啊!”
“陛下,臣不敢逼迫陛下,只是当前情况,无论真相如何,这桩旧案都已经是不能不查了。”
“钟首辅,你知道朕?”
钟首辅立刻高声表忠,
“陛下,臣对陛下忠心不二,绝无半点忤逆!”
“你还敢说,今日不就是在忤逆朕?都给我出去,全都给我滚出去!”
皇帝气得一甩袖子,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,钟首辅面对着被关上的殿门,心沉了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