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下官请问沈大人,这中间哪里不一样?
伤害关系和人命结果,都是一样的,判决结果却为何是两个极端?”
连钰无法理解,她语气平和,诚心请教,沈飞看了一眼连钰拿过来的案宗,
对这个处理事情一向有分寸的下属,有些不满,
“连郎中竟然连一家人和陌生人都分不清楚吗?”
连钰怔愣了,她后退半步,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,
“所以,是因为他们成亲了,是一家人,就不能按照律法公正处置吗?”
“连郎中,本官的处置哪里不公正?全都是按照律法判处的!
那刘氏一直都是被打的,她趁着丈夫醉倒了,无力反击的时候才将人杀死的!
大街上的酒鬼,醉的昏昏沉沉的,有人随意将其杀死,难道不该受到惩罚?
平日里脑子清醒,怎么今日如此糊涂?”
“沈大人,这不一样,
刘氏身上的伤处,案宗上写得清清楚楚?能够留下这么重的伤痕,说明当时武功也是下了死手的,
只是刘氏命大,活过来了。若按照这样论的话,这次也只能算是武功命不够大,所以直接被刘氏杀死了……”
沈飞生气了,他厉喝连钰,
“连钰,那武功被一个力量弱于自己数倍的女子趁人之危杀死了,她就该受罚!”
“沈大人,刘氏之前身上那么多伤,都没有对武功实施惩罚,只是因为刘氏没有死吗?”
连钰毫不退缩,沈飞被连钰的声音吓住了,回过神来,他终于明白连钰想要说的是什么了。
他身子后退了一步,扶着身旁的桌子,终于站定。
连钰眼神依旧坚定,不欲妥协。
“连郎中,此案稍后再议,你……你先回去。”
连钰没有动,花罗进门将连钰硬生生拉了出去,
“连大人,你本也不是这么不知变通的人啊,沈大人说了再议,就是此案的结果有转机的意思,你这样硬刚,只会彻底失去争取的机会。”
连钰此时已经冷静下来,他刚才确实是有点上头了,
她不理解,明明犯人的苦衷是可以酌情考虑的,但是怎么能只考虑她主动投案来减刑呢?
“只是,连大人,沈尚书刚才说的对呀,夫妻本为一体,
若是夫妻之间有点不愉快就可以动手杀人,那天下还能有和睦的夫妻吗?”
“但武功和刘氏之间可是长达数年的殴打和折磨,怎能归于简简单单的一句不愉快,就概括了呢?”
“那刘氏不是没有找官府求救?”
看着花罗无辜的眼神,连钰明白了,
这是立场差异,男子是强者,天生不能站在另一个人的立场思考。
所以她无法说服沈飞,花罗也觉得连钰在无理取闹。
自己还是作为刑部郎中的连钰的身份,若是云宛的身份……
“花大人,你先回去吧,我想静一静。”
花罗本想好好说服一下连钰,没想到对方直接下了逐客令,
他和连钰之间的关系是正手和副手的关系,不似钟白那般亲近,所以也就没有继续留在原地。
连钰独自在亭子中,直至午时,方才离去。
下午下值前,沈飞派人将连钰上午拿过去的案宗送了回来。
连钰打开,上面的流刑被改成了拶刑,连钰陷入沉思。
沈飞大概考虑了刘氏的具体情况,已经是受苦比较小的刑罚了,
她默默的在上面盖下戳子,将卷宗合起来,放到已处理的卷宗上方。
这件事到此为止吧,再说什么,就确实是无理取闹了。
下值的时候,云亭在门口接她。
“云公子可是有事情?”
“今日......是我主母的生忌,我......我想请瑞山哥哥一起过去。”
云亭眸光闪烁,仿佛说出来的每个字,都在征求连钰的意见,
连钰一愣,她倒是没想到云亭竟然主动来找她。
她下午的时候还在思考,该用什么样的借口,到云宅去上炷香,祭奠一下母亲。
还好自己说过自己是将军府的旧人,云亭这个小子现在什么事,都会想着自己一下。
也是因为他还小吧,想要不自觉的寻找一个依赖,等他大一些,应该就不会在这样了。
连钰想到此,心中一阵庆幸,随后便觉得有些伤感,
但她还是微微一笑,随着云亭就跳上了他的车,
“主母生辰都会准备什么饮食?”
“夫人是中原人,喜欢面食,每年都会有一碗面食,是将军亲自准备的。”
“好,我一会儿去学。”
连钰看着云亭认真的小脸,莞尔一笑,
“让我去吧,我见过将军怎么煮的,煮出来的是什么样的,”
“那我也一起!”
“好,亭儿跟着一起,夫人一定会很高兴的!”
“我父亲他做的好吃吗?瑞山哥哥有没有吃过我父亲做的饭?”
嗯,很好吃,父亲的手艺很好的,北地的粗糙汉子,专门为母亲学了一手中原厨艺。
“那可是专属于夫人的权利,我们哪有那个殊荣啊?”
“真的吗?”
“嗯,”
“看来我父亲是个很有意思的人,”
“非常有意思……”
厨房,云亭实在忍不住了,他出声询问,
“瑞山哥哥,你确认我父亲作面的时候,就是这样做的?”
连钰望着手中的面,还有锅中的水,都是适量的,
她认真的和云亭点点头,
“你不觉得太少了吗?”
“将军说过,两碗水烧开,一把面煮熟捞出来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