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钰叫人将陶朱带回了后衙,自己留在前衙,等着罗青出来,好将案件审结。
罗青身上的囚服布满血污,不止身上脏污不堪,面容难辨,手指和身上漏出了斑驳的细密伤口,
有的结了痂,有的还在流血,这无一不在昭示着,罗青在牢里还经受了不知多少非人的虐待。
老郎中立刻上前,银针入脉,一碗温糖水入口,罗青才终于幽幽转醒,
“大……大人,罗……罗青……冤……冤枉……”
连钰点点头,
“本官已知你的冤枉,”
罗青嘴巴微张,眼神木木的看着连钰,一脸不可置信,
连钰微微笑道,
“你的妹子进京为你伸冤,本官是陛下派来的钦差,特地来查这个案子,
刚刚已经在堂上还了你的清白,你可以跟你妹妹离开了。”
罗青迟钝的转过头,看向自己的妹妹,妹妹正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血渍,撇着小嘴要哭不哭,
他抬起手,想挡住妹妹的视线,却将自己拿更加斑驳的手指送到了妹妹眼前,
罗芷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,抬起泪汪汪的小脸,又倔强的自己抹去了泪水。
罗青轻轻抚了抚妹妹瘦弱的肩膀,站起身子,准备起身感谢钦差大人。
又听到堂上还有轻细的呜咽声,他转头望过去,发现刘氏正趴在一具尸体旁,低声啜泣。
刘氏感觉到罗青的视线,想要回头,但是又觉得自己没有脸面跟罗青说话,还是罗芷脆生生的开口,
“哥哥,钦差大人开棺验了陈大哥,他不是中毒而死,陈大哥是因为病痛而去的,他的死与哥哥没有关系,”
说完,罗芷颤动着手指,想要抱抱自己的哥哥,可是看着哥哥满身的伤口,又不止该如何下手,
良久,她只能哽咽着看着自己的哥哥,
“哥哥,你受苦了。”
罗青看着自己年幼的妹妹,短短几日,她瘦了许多,
这么瘦小的丫头,竟然自己一个人跑到京城告状,一路上该吃了多少苦啊,
罗青心疼的抬手,忍着手指的疼痛,温柔的揉揉妹妹的额发,揽住妹妹的肩膀,便艰难的抬起了脚,
“芷儿才是辛苦了,走吧,跟哥哥回家。”
“罗兄弟……”
罗青走到县衙门口,刘氏的声音从后面响起,罗青脚步一顿,却并未回头,
“是我对不起你,我也不知道,我丈夫竟然是病死的,真的……对不起。”
罗青垂下眸子,面上表情一敛而尽,沉声开口,
“陈大嫂没有对不起我,陈大哥的死也是意外,只是当初陈大嫂一口咬定,
陈大哥是吃了我家饭才死的时候,良心可安?”
刘氏面上羞红无比,她趴跪在地上,拉着罗青的裤腿,抬头看着罗青哭诉,
“我不知道,是我,是我糊涂了,当时芷妹妹生日,明明是你们好心叫我们一起过去吃饭,
我却以恶意揣测你们,是我的错,我不应该,对不起,罗大哥,对不起,芷妹妹,都是我的错,呜呜呜……”
罗青想要将自己的裤腿抽出来,奈何刘氏抓的太紧,他身上伤势过重,根本没有力气,只得出声劝止道,
“陈大嫂失去丈夫,罗青理解大嫂的心痛,但是现在双方情况都已明了,
大嫂还是放手吧,我们的租契到此为止,剩余的钱,我也会一分不少的还给陈大嫂。”
刘氏片刻的失神间,罗青便挣脱了刘氏的拉扯,带着妹妹快步离开了县衙,
老郎中辞了连钰,也快步跟上了离开的罗氏兄妹。
连钰吩咐官差给了刘氏十两银子,帮陈升重新置办一副棺木,并安排了重新给陈升安葬后,就离开了县衙。
连钰回到客栈,换掉官服,一步未歇来到隔壁房间看钟白。
钟白眼上依旧蒙着棉布,端坐在房中的桌子前,听到门口的动静,他转过头来,唇边的笑意比蜜糖还甜,
“你回来了!”
连钰眉眼瞬时就弯了下来。
原来忙碌一天回到家,屋里有人在等候自己的感觉,是这样的呀。
她走进去,在钟白身旁坐下,
“怎么不出去走走?在房中待着多闷啊。”
钟白安静的摇摇头,
“就是想在家等你,”
钟白摸到连钰的衣袖,握在手里轻轻拉扯,
“我以为你会很晚才回来,都叫钟成准备好了蜡烛,
想让你提前感受一下,忙碌一天,家中有一盏灯烛,等着你回家的幸福。”
家?
连钰将这个字在唇齿间反复嗫嚅,多么美好的一个词汇。
“嗯,我们的家。”
钟白听到连钰唇间的呓语,肯定的开口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