婚前一日,她携食盒、香烛,只身祭拜啊姐。
“啊姐,初星极为安然。”
“已有人疼惜,爱护。”
“无须挂心。”
她喃喃出声,取下头簪,划去石碑间的刻痕。
许是年岁渐长,生有顾忌,平添顾虑。
亲手养大之人,对她存有那般心思。
于啊姐而言,那是污浊,更无以接纳。
她不愿啊姐不宁,生厌。
不愿啊姐受人唾弃。
不愿途经之人,瞧着碑上显目的字迹,对碑下之人出言不逊,恶言相对。
亦不愿扰了啊姐的清静。
故此,她从未携慕諵璟祭拜啊姐。
那是她与啊姐之间,唯一的牵绊、净土。
她浅搁食盒,拂落盒盖,端出鲜红的喜果。
以喜果祭奠,祈盼啊姐能沾喜。
只生得甜,方不至苦。
“啊姐,初星,不日便出嫁。”
“啊姐未能亲眼所见,可会生撼?”
她笑道,侧眸掩去泪意。
“啊姐许久未入梦,想来是怪星初不常来。”
“啊姐当真小气。”
她佯装嗔怪,抬手拭去泪痕。
良久,她轻声道,细心摩擦石碑,拂落灰烬。
“初星知晓啊姐挂念。”
“他日,只怕会被琐事绊住手脚。”
“不便常来。”
“故此,事先同啊姐赔礼。”
“只望啊姐莫气恼。”
“常来梦中,见见初星。”
“唯恐淡忘,日久生疏。”
她低言,忽有些艰涩。
“啊姐,我定会长长久久。”
“亦会同夫君白首不离。”
“他日若偷闲,也会搀着夫婿,环着幼孩,前来祭拜啊姐。”
“好叫啊姐松心,不至挂怀、惦念。”
她柔声道,紧叩的指骨,迟迟不愿松落。
仿若能触及,啊姐肌肤间的余温。
良久,起身迈离。
忽而回身,眼尾处蓄积隐忍的泪意。
“啊姐,我会坚挺走完这一生,替啊姐目及,未曾见过的盛景。”
“亦会久安长乐,长岁百年。”
“纵无啊姐牵引,亦会无畏而行。”
“啊姐未曾触及的幸意,初星定会牢牢攥紧。”
“穷极一生,带至啊姐身旁。”
“温声细抒,肉眼可见。”
“只啊姐幸,初星方能幸。”
“初星,只是啊姐的初星。”
“荣光、囧境,无人可窥。”
她轻言,笑意尽显,极为灿目。
“初星有幸,得啊姐半生庇佑。”
“顷身感念。”
“若得幸再逢。”
“定倾力护啊姐一生无虞。”
她诚挚道,眸间透着些微光泽,仿若希冀。
话落,屈身跪下,虔诚磕地。
片刻,稍稍缓动,笔直起身。
转身行往,眸目炯亮。
许是逢春,桃花开得极盛,娇艳明媚。
一如颊骨处,经久不息的笑颜,和煦、明灿。
她携风带雨,奔赴归途。
她静待吉时,一夜未眠。
天微明,独自起身梳洗。
不时,院门微敞。
乳娘夺过她手里的木梳,细心替她绾发。
她未同乳娘僵持,顺势松落指节,任其行之。
同慕諵璟的交心,使得她心性忽变,格外绵软。
女子出嫁,当由母亲绾发。
她同啊娘不合,又失了如母的啊姐。
故此,免了缛节。
却并非不岂盼,如常人般婚嫁。
只心重,掩下微冀,佯装如常。
故此,透过泛黄铜镜,触及乳娘逾矩的行径,她并未出言阻隔。
只念及昔日照拂,牵强露笑。
稍语重心长,出言劝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