羌州,石头城。
西门城楼上,信国公尉迟磐如铁塔般矗立在城垛之间。
他双目如电,死死盯着远方地平线,指节因用力握拳而微微发白。
\"轰——\"
天际传来沉闷的雷鸣,一团墨色浓云自地平线翻涌而起,转眼间吞噬了整个苍穹。
黑云压城,犹如天河倒悬,挟着摧枯拉朽之势滚滚而来。
\"敌袭!\"城头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,守军们看到了一生难忘的景象。
三十万大军如黑色潮水漫过原野,铁甲映着血光,脚步声震得大地颤抖。
城楼在铁蹄声中摇晃,城楼上的守军恍惚之间产生一种错觉,觉得整座高城像是一座孤岛,瞬间被围困在滚滚的洪流之间。
三名敌将策马出阵,为首之人横刀立马,声如洪钟:\"闫军听着!速开城门,可保全尸!负隅顽抗,鸡犬不留!\"
城上守军面如土色。
新败之师,士气本就低迷,此刻更显动摇。
尉迟磐眸中寒光一闪,夺过副将长弓。
弓弦震颤间,一支狼牙箭破空而出,直取敌将咽喉!
\"锵!\"
那魁梧敌将冷笑挥刀,箭矢应声断为两截。
\"嗬——嗬——嗬——\"
短暂的死寂后,三十万大军爆发出山崩地裂般的吼声。
声浪如雷霆炸响,震得城砖簌簌落灰。守军们脸色惨白,不约而同望向主帅。
尉迟磐脸上浮现一抹狰狞,战刀出鞘的铮鸣刺破喧嚣:\"死战!纵使流尽最后一滴血,也不许敌军跨过此城!放箭!\"
霎时间箭雨倾盆,却在敌军铁盾上溅起一片火星。
随着血色令旗挥落,进攻的号角撕裂长空。
无数士卒如蚁群般涌来,刀光剑影中,整座西城门都在颤抖。
残阳泣血,暮色浸染大地。
晚霞将战场染成赤红,仿佛苍天也在为这场血战恸哭。
车轮辘辘,马蹄踏碎黄尘,一支大军如黑龙般蜿蜒在苍茫的羌州古道上。
旌旗猎猎,戈戟森然,前不见首,后不见尾,唯有漫天烟尘遮蔽天日。
洛子商勒马远眺,目光掠过昏沉天色,落在地平线上那座若隐若现的孤城。
他深吸一口气,扬鞭喝道:“全军转向,北上山陵城,子时之前进城修整!”
“遵命!”
军令如山,将士们精神一振,行军速度骤然加快。
连日风餐露宿,如今终于能入城休整,疲惫的脸上难掩喜色。
“且慢!”箫文镜策马上前,眉头紧锁,“为何不直入石头城,偏要绕道山陵?”
“困守孤城,无异于坐以待毙。”洛子商神色淡漠,“唯有北上,方有一线生机。”
“你想从侧翼突袭敌军?”箫文镜目光一凛,立刻猜测道。
“谁说我要打侧翼?”洛子商冷笑,“断其粮道,岂不更妙?”
“荒谬!”箫文镜厉声驳斥,“苦夷国骑兵剽悍,我军骑兵不足万人,若被缠上,五万人顷刻覆灭!”
“本督乃羌州大总管,军令如山。”洛子商语气森冷,不容置疑。
“你——”箫文镜怒极反笑,咬牙切齿道,“你别忘了,陛下派你来是为查案,不是让你擅改军略!”
“陛下钦点本督为钦差大臣、西州大总管,意思就是羌州军政要务本督说了算。”洛子商眸中寒光一闪,“轮不到你指手画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