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惟郢抬头一下不见陈易去了哪,有点慌张,抬头寻了一遍,立刻就望见他在树下跟别的女人交谈。
女冠正欲赶过去,却又怕太过关心他,不免暴露,便定在原地。
她的模样显得有些进退失据。
一旁的彩霞仙子看在眼里,笑道:“你不过去吗?”
“…过去做什么?”殷惟郢小声回道。
“噢,你不怕……”彩霞仙子有些狡黠,“你不怕…不怕他们有奸情?”
殷惟郢耳朵一下竖起。
瞧他们传音入密的模样,不会真有什么奸情吧……
不过,她仍然操纵着东宫若疏,扮作懵懂的模样,疑惑道:“奸、奸情?他们第一次见面吧。”
“呵,他们早认识了,而且狐仙姐姐独守空闺多年,膝下唯有一女,这种人妻最讨人喜欢了。”
人妻?
殷惟郢皱紧眉头。
她分明也给陈易准备了个人妻,不仅仅是人妻,还是个小寡妇。
“还不过去,女子不主动点,相公都要被勾走了。”
去就去。
陈易忽听窸窸窣窣动静,转头就见殷惟郢一路小跑就跑过来了。
她的脸上挂着笨拙的关心,小声道:“你们在这……聊什么啊?”
陈易笑了笑道:“没什么。”
他笑反倒像是掩饰,殷惟郢略作思索,念头一动,直接问道:“你们不会…有奸情吧?”
陈易一愣,狐仙娘娘瞥了那群仙人们一眼,避嫌似地退了开来。
殷惟郢眼角余光朝那边一望,见他们偷笑的样子,才知自己被耍了,她反倒落得尴尬,而且还不得不跟陈易推进关系。
这些惯会掌握人心的仙人委实可恨!殷惟郢恨恨地想。
“你怎么这么想?”陈易笑问道。
话音落耳,殷惟郢眼波微转,既然如此,何不将计就计,“男人不是都喜欢漂亮的么?”
“不要想多,我不是要漂亮的,还是得有涵养。”
殷惟郢道:“哼,都说喜欢有涵养的。”
陈易一停,东宫若疏这副小女子气的模样,莫名叫人心底一动。
但很快就不动了。
狐仙娘娘已经把那些仙人给引走了。
……………
一墙之隔间。
几位圣子嘴唇嗡动,却听不见声音,整处厢房极其静谧。
“妈的,是龙虎山的人?!”
“他们怎么也来了,也是为了真空家乡?!”
“不清楚,但肯定也是要去找那座塔。”青莲子面色凝重,“不好对付,来的偏偏不是别人,而是那首徒昭熥!”
青莲子原先是道门出身,是判道入教后被圣母封为圣子,对于山上事的了解本就比其他兄弟姊妹要多,而昭熥在南方道门的大名,只要是修行中人都有所耳闻。
“这昭熥,二十年前重阳宫论道,他就以未及冠之龄持天师剑压服全真七子。彼时他尚在筑基境,却已能引动重阳宫千年雷池共鸣。
此子算计可怖,我们入炼魔渊所遇的飞剑,定是他一手布置,盛名之下无虚士,若非他只是收留的义子,说不准已是嗣师,来日继承天师之位。”
“你是说”另一位圣子猛地攥住剑柄,“那个论道引得天雷劈开洞府的怪物?”
“就是他,他的能耐…单打独斗只怕我们没人是对手。”青莲子沙哑道。
圣子们彼此沉默了一阵,接着互相交换个眼神。
默契之下,许多话都在不言之中。
先下手为强,趁早杀了!
那么…谁先动手?
两边人马看似只有一墙之隔,但龙虎山贵为道教祖庭,谁知这昭熥有何保命手段,届时如果不能一击得手,必是一番血腥搏杀。
白莲教人数虽多,但也并不碾压,而且昭熥等龙虎山人比他们更熟悉这里,占有地利,到时鹿死谁手实在不好说了。
“怎么办?”黄渡人看了几人两眼,“若不动手,又该如何是好?”
“不着急,先筹划筹划。”紫慈航道。
“首要目标是昭熥,我与黄六弟先行破墙袭击,赤三哥到窗外趴着,从外面发起突袭,如果我们一击不成,赤三哥也能寻中机会打个重伤,至于紫二哥,若我们三人仍然没有得手,你就循住时机………”
便是这般那般商量了片刻之后,一个计划的雏形敲定了下来。
“那么…就要得先吸引住那些人的注意,时间很短,只有一息的功夫……我们找个人,去敲他们房间的门。”紫慈航慢慢总结道。
余下圣子纷纷点头,都对这计划并无异议,昭熥与他们虽有一墙之隔,但也不知他是否有所防备,万一墙上贴了符箓,那就是自投罗网,稳妥起见,还是先让这些道人分神,寻个人去敲开门看看大概情况。
至于谁去敲门。
青莲子起身道:“你们准备好,我现在动身。”他旋即起身出门。
忽地,
咚。
青莲子的脚步停了一下。
是风吹的?
咚咚咚。
不是风吹的,是有人在敲门!三位圣子赶忙抬头,漆黑的阴翳里,一动也不动,而青莲子也定在原地,一丝冷汗慢慢淌下,整座厢房都陷入到诡谲的寂静里。
咚咚咚咚咚!
叩击木门的声响突然变得急促!
白莲教人们惊醒过来,一双双眼睛黑夜里慌忙抬起,弄不清楚情况,谁都不敢轻举妄动,几位圣子彼此面面相觑地看了一眼,吞了口唾沫。
他们反被人敲门了?
是那群道人?念及此处,圣子们寒毛倒竖,手已不约而同地按到兵器上,随时都会一触即发。
但偏偏,外头的动静戛然而止。
一同戛然而止的,还有风声、雨声,以及两边房间的呼吸声,仅仅一墙之隔间,赤尊者仿佛听到了昭熥的心跳。
这静谧的气氛已经凝重到了极点,良久后,才有人开口道:“…谁?”
是道人那边开的口,这像是一下点着了火把,隔壁房接连有人交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