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声音不大，却如同寒冬腊月的冰霜，瞬间冰冻了整个偏殿，也让顾承安和柳宣二人，感到如坠冰窟，遍体生寒。
顾承安脸色一僵，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，眼神闪烁不定，一时语塞，不知该如何回答。
柳宣执事也脸色微变，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，连忙解释道：“沈公子，你误会了，我等绝无此意，只是想告诉你，沈剑师弟，他的死，是值得的，他的牺牲，是有价值的！”
“值得？价值？”
沈念再次冷笑一声，他的声音陡然提高，如同炸雷般在偏殿内炸响，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，也让柳宣执事和顾承安二人，心头猛地一震。
“柳执事，你口口声声说，我弟弟沈剑，是为了‘宗门大义’而死，是为了‘掩护你们撤退’而死，但为何，我从你们的口中，听到的，却只有含糊其辞，语焉不详，甚至，漏洞百出？！”
沈念的声音，如同连珠炮般，一句接着一句，每一句都带着强大的压迫感，让柳宣执事和顾承安二人，感到喘不过气，节节败退。
“你们口口声声说，那血爪大妖，实力强大，堪比凝神境，让我们六人，毫无招架之力，只能拼命逃窜，但为何，你们二人，却能毫发无伤地逃出来，而我弟弟沈剑，一个通脉境圆满的武者，却偏偏为了掩护你们，而‘英勇牺牲’？！”
“这难道不觉得，很可笑吗？！”
沈念的质问，如同连环重锤，一下又一下，狠狠地敲击在柳宣执事和顾承安的心头，让他们感到心神震荡，气血翻涌，脸色变得更加苍白，也更加难看。
他们张口结舌，面面相觑，却发现，自己根本无法回答沈念的问题，因为沈念所说的，句句在理，字字诛心，让他们根本无从辩驳！
因为，他们自己也知道，他们所说的，不过是谎言，不过是借口，不过是用来掩盖真相的，拙劣的谎言和借口！
“呵呵……”
沈念一声冷笑，反问如同刀锋般锐利，直刺柳宣面门，“柳执事一句‘意外’，便想将我弟弟沈剑之死，轻轻带过？未免太过儿戏了吧！”
柳宣被沈念言语逼得脸色愈发苍白，额头冷汗涔涔而下，却仍强作镇定，拱手道：“沈公子，老夫知晓你此刻心情悲痛，但...但逝者已矣，还请节哀顺变。我白云宗上下，亦对沈剑师侄之遭遇深感惋惜，只是...只是天有不测风云，人有旦夕祸福，沈剑师侄命薄如此，实乃天意弄人，非战之罪啊！”
这番话，看似情真意切，实则空洞无物，避重就轻，根本没有正面回应沈念的质问，更像是官腔十足的推诿之词。
沈念眼神愈发冰冷，紧紧逼视柳宣，语气森寒，不容置喙：“柳执事口口声声‘天意弄人’，却始终不肯正面回答我的问题。既如此，还请柳执事，详细讲述当日秘境之内，究竟发生了何等‘天意’，竟能夺走我沈念胞弟性命？！”
他语速极快，每一个字都像是裹挟着冰碴，砸在柳宣心头，压迫感十足。
柳宣被沈念气势所慑，身躯微微一震，额头汗珠滚落速度更快，眼神也开始躲闪，不敢与沈念直视，支支吾吾地辩解道：“当日...当日情形混乱，老夫...老夫身负重伤，许多细节...细节之处，确已记不太清了……”
“记不太清了？”沈念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弧度，眼神中嘲讽之意更甚，“一句‘记不太清了’，便想推脱责任？柳执事这记性，未免也太差了些吧？！”
他声调陡然拔高，声色俱厉，“还是说，柳执事口中的‘记不清了’，根本就是托词？！为的，就是掩盖某些……不可告人的真相？！”
这诛心之语，如同响亮的耳光，狠狠扇在柳宣脸上，老脸顿时涨红，恼羞成怒，再也维持不住道貌岸然的伪装，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：“沈公子慎言！老夫念你丧弟心切，一再忍让，你休要得寸进尺！须知，凡事皆有分寸，过犹不及！”
眼见双方剑拔弩张，气氛愈发紧张，一直沉默不语的顾承安，终于再次开口，试图从中斡旋，打破僵局。
“沈念，你且冷静！”顾承安皱着眉头，语气略带责备，“柳执事已然将当日情形，尽数告知于你，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，苦苦相逼？！”
他话锋一转，又摆出一副“公正客观”的姿态，“我知晓你丧弟之痛，心绪难平，但...哎，逝者已矣，生者如斯，还望你能放眼未来，莫要再纠缠于过往云烟，徒增伤悲了。”
这番话，看似是在劝解沈念，实则却绵里藏针，暗含威胁之意，既想撇清白云宗的责任，又想让沈念知难而退，放弃追查真相。
沈念冷眼旁观着二人拙劣的表演，心中怒极反笑，他已彻底看穿了白云宗的虚伪和无耻，也彻底明白，想要从他们口中，得到真相，无异于痴人说梦！
既然如此……
那就无需再浪费口舌，多费唇舌，用他自己的方式，来“查明真相”吧！
沈念眼神骤然变得冰冷，一股如同实质般的杀意，瞬间从他身上爆发出来，如同出鞘的利剑，锋芒毕露，寒气逼人！
他缓缓站起身，目光如刀，扫视着顾承安和柳宣二人，语气森寒，一字一句地说道：“也罢，既然二位‘记不清’当日情形，那我不为难你们。左右不过是些陈年旧事，问别人终归不如问问当事人来的真切。”
“如此，告辞！”
话音未落，沈念已然转身，大步流星，朝着偏殿之外走去，留给顾承安和柳宣二人的，唯有一个决绝而冰冷的背影。
柳宣执事望着沈念离去的方向，脸色阴晴不定，眼神闪烁，欲言又止。
顾承安则是紧紧皱着眉头，眼神中充满了疑惑，也充满了不安，他总觉得，沈念最后那句话，似乎意有所指，让他感到有些心神不宁。
“他……他这话是什么意思？”顾承安忍不住开口问道，打破了偏殿的沉寂。
柳宣执事沉默片刻，缓缓摇了摇头，语气凝重地说道：“不知道……不过，我总感觉，这沈念……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……”
“察觉到了什么？”顾承安眉头皱得更紧，追问道。
柳宣执事再次摇了摇头，眼神中充满了忧虑，喃喃自语道：“不知道……但愿，只是老夫多心了吧……”
偏殿之内，再次陷入一片沉寂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