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呜呜呜,瑞山,托你的福,我升迁了!”
林砚流着眼泪,进门就往连钰身上趴,连钰躲闪不及,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林砚的肩膀,
便将他身体扶正,声音柔和的开口,
“怎能说是托了我的福?明明是你自己根据情况想出来的办法,自己开口提出来的提议,
这升迁,自然也是你自己争取来的。”
“可是,要不是瑞山你破了这个案子,我怎么会有机会呢?”
连钰蹙着眉头,叹他真的是一时糊涂了,他当初科举成绩可是二甲传胪,自是有真才实学在身的。
想必林砚之前是在明禄的手下,被磋磨的没了自信,连他自己本身的能力,竟也有些看不清了。
她将林砚带到花厅,趁着他用湿帕子擦脸的功夫,连钰给他斟满了一盏新茶,
“文正,查案是我在刑部的职责,我的办事结果,与你在户部的升迁,没有一点关系。
科举是必定要排出来名次的,但是文正,文无第一,你与我们之间,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差异,
你有能力,亦有才情,当初那个爽快又豪爽的文正,竟然变成了这般不自信的模样,我觉得很可惜。”
“瑞山……”
林砚刚刚放下来的湿帕子,又重新覆在了脸上,
他心绪不平,连钰很善解人意的任由他释放自己的情绪。
“户部的郑景成郑大人,不是明禄那样喜欢拉帮结派的人,他公正严厉,
只要你事务做得好,必然能入他的眼,我希望,从此以后,那个乐观自信的林文正,能够重新回来。”
林砚用湿帕子捂着脸,不住地摇头。
连钰不懂,也不知道,真正的林砚并不乐观,也不自信,他一直是个胆小鬼。
当初许观邀他一起读书,他也只是半推半就的跟过去的,因为他在族里,就被表兄弟们日日嘲笑,
他的父亲能力不强,学东西又慢,他是被当做父亲的影子一样,从小被嫌弃的。
直到九岁那年,当时十四岁的许观看到林砚一个小孩子在地上拿木棍认真的写字,
就好奇走过去看了眼,发现那竟然是他自己写的一首七绝,
许观爱才,欲与之结交,便询问对方的师承和学府。
当得知林砚完全是自己偷偷在学时,许观直接就拉了他,与自己一同读书。
林砚学习很快,许观觉得他真的是个天才,
可林砚觉得,许观不过是在安慰自己,对于自己的文字,一直不敢主动拿给外人看。
许观也没有那般细心,除了拉着他读书之外,在林砚的心理和情感上,甚少关注。
后来林砚才名渐起,有越来越多的学友来找他,他才学着许观和那些优秀学子的样子,应对来人,时间久了,他慢慢觉得,自己可能真的就是这样的性格。
一直到林砚进京赶考,林家将林砚接回族中,林砚又再次变回了以前在族中被群嘲的庶族子弟。
以前,林砚的身边都是庶族,谁也不会比谁高贵,是以,族兄弟之间的嘲弄多是语言和身体上的,
进了林家京城的祖宅,里面住着的都是嫡支,林砚可以说是里面唯一的庶族,纵然他有傲人的功名在身,
然而在祖宅里出现的那一刻,他的出身,就已经被下人们划分到了低劣的那一栏里,
嫡支子弟的傲气,更是以前身边的庶族子弟所不能比的。
所以,林砚慢慢地又变回去了,他再次变得自卑、敏感,且不敢将自己这一面展示给周围的朋友看。
许观对于林砚的心理变化并不敏感,是以,与林砚的相处也和以前没有任何变化,
林砚却在心里无数次的感谢许观的粗心思。
钟白和连钰二人对林砚的态度,其实也没有变化过,只是,一开始林砚还是有自信的,
所以他对于钟白若有若无的疏离,并没有明显的察觉。
但是后来,林砚的心思变得越来越敏感,便开始害怕单独面对钟白,
他害怕钟白会发现自己的卑劣,是以更加努力的伪装,却不知因此,彻底触到了钟白的底线,
结果,二人弄到如今这种,根本无法坐在一起,好好说句话的地步。
连钰一直都是个细心的人,她很早就敏锐的察觉到了,
林砚其实是个心思很细腻的人,只是一开始藏在了豪爽的外表下,后来又用粘人来伪装自己。
但是连钰感觉得到,林砚其实没有什么不正当的想法,所以在日常和林砚的交往中,她也愿意花一点心思。